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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庭美如画

杨志宏

①船头劈开碧波，前方便是洞庭湖入长江口。湖面烟波浩渺，荡漾着碎银似的粼粼波光，湖风一阵阵扑面而来。这正是一年中大湖最温暖惬意的时节。远方的高楼鳞次栉比，岳阳楼、君山岛隐约可见。大江大湖，水天一色，阔远而又壮观。

②船过洞庭湖大桥。“快看！那是什么？”不知谁喊了一声。顺着他的手望去，只见船右边的湖面上，似乎有什么在不停地耸动，一拱一拱的，恰似小猪的脊背，圆润油亮。忽然，水花中跃出一个椭圆形灰色的头，小眼睛闪闪的，上翘的嘴巴像是在微笑。圆滚滚的肚子，流线型的短尾，一只、五只、九只……蹿出水面十几厘米高，转而又调皮地钻入水中，如此循环往复，激起浪花翻滚，宛若海豚戏水，仅仅是个头儿小了许多。

③“江豚！是江豚！快停船，让摄影师们抓拍！”站在一旁的船长老徐，一边对着驾驶室呼喊，一边身体前倾抓住船舷：“这回你们真的是运气好！就算我们这些天天行船的人，好几年了，这么多的江豚也是第一次见！”说着他也掏出手机，弯下腰，对着欢腾的江豚拍个不停。

④有人兴奋地喊：“这就是传说中的水中大熊猫啊！不虚此行！”老徐应道：“海有海豚，江有江豚，咱这大湖近水楼台先得月，长江里的江豚喜欢咱们洞庭湖，是镇湖之宝！”他古铜色的脸上满是自豪。

⑤这时，近百只雪片似的白鹭也飞过来“凑热闹”，一边鸣叫一边贴着江豚低空盘旋。一只胆大的白鹭，几次试图将爪儿踩到江豚的背上去。江豚们也很顽皮，在水里翻滚。让白鹭一次次落了空，只得悻悻飞走。此时，老徐忽然想到了什么，用手机拨通视频通话。他将手机摄像头对准水中欢快的江豚，说：“你快看看，好多可爱的江豚哟，又肥又壮，跟着我们的船游啊！”边说边将手机移来移去：“三弟，当年你为了保护江豚，伤了一条腿。看看眼前这一切，三弟，你可以放心了！”

⑥等老徐放下手机，我按捺不住好奇心，上前向他问起他三弟的事。老徐笑笑，道出缘由。几年前，他的三弟在当地从事水生野生动物救护工作。一天傍晚，他们的执勤快艇在遇逻时，发现了一条偷捕江豚的小船。几个偷捕者想说些好话蒙混过关，溜之大吉。三弟一把抓住他们船的舵把，争抢之中，腿上挨了好几下重击，但他忍痛抓住舵把，就是不松手，直到水上派出所的干警们赶到，将偷捕者全部抓获。但三弟的右腿骨折，从此落下了病根。

⑦船继续前行。放眼望去，岸上一层层的防浪林间，隐约能看到一群梅花鹿一样的动物在嬉戏奔跑，还不时朝着我们的方向张望。摄影师们忙掉转手中镜头，对着岛上的麋鹿拍了起来。麋鹿淡定悠闲，慢声哼叫着信步林中。

⑧船舷下“哗哗哗”的水声不停，间或有许多银光闪闪的鱼儿，箭一样冲出水面，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，又钻入清波。一个身着“环境保护志愿者”红马甲的小伙子走过来，给我们每个人分发了一份《保护青山绿水、打造金山银山的倡议书》。自从长江、洞庭湖等水域实施禁捕政策以来，昔日湖光山色、生机盎然的景象重现大江大湖，正是一幅“沙鸥翔集，锦鳞游泳，岸芷汀兰，郁郁青青”的大好风光！

⑨一名女摄影师笑道：“老徐，今天可让我们看到了洞庭湖生态保护的‘海陆空’大展示啊，岳阳人真的有福了！”

⑩湖风拂面，波声阵阵。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韩愈的诗句：“江豚时出戏，惊波忽荡漾。”极目远眺，一碧万顷，江豚嬉戏，麋鹿欢奔，春花绽放，鱼翔浅底，好一个“八百里洞庭美如画”！

（选自《人民日报》，2022年6月6日，有删改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