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进去

有温度的包子

钱国宏

①阿桃下岗后，和老爹在闹市的拐角租一个门面，开了一间包子铺。

②包子铺不大，满打满算也就20平方来的样子，以早餐为主，主要经营小笼包子。新店开张前，阿桃到外地学习了半个月的面点技术；而老爹呢，则数月前就开始钻研和馅的技巧了。所以包子铺开业后，爷俩蒸出的小笼包子个个白白净净，玲珑剔透，从包子上面的褶皱里，尚可依稀瞧见包子馅儿！皮透馅美，堪称一绝。另外，为了吸引客流量，阿桃还采取了一系列的促销措施：开发出了5种不同馅料的小笼包子，满足不同食客群体的口味需求；店内实行“免费赠送小菜”活动，北方人早餐都有吃小成菜的习惯；早点加宵夜，一早一晚，解决了下晚班的食客无处吃饭的难题。因此包子铺刚刚开业，便迎来了“客满如云”。

③镇上的其他几家早点铺发现“客流”都被阿桃的包子铺吸引过去了，很是嫉妒，便偷偷传言：“哎呀，你们还不知道吧，阿桃家的包子啊，那肉馅是用病死猪做的哩！那些青菜呀，农药超标不说，还懒得洗哩！”肉包子终没敌过舌根子，一周左右的时间，阿桃的包子铺就变得冷清起来。

④阿桃很是着急，遍寻原因——她当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使坏，还以为自家包子不够保温呢，便搬来了火炉。这下，从早到晚，笼屉里的包子总是热气腾腾的，食客无论何时进店，都可以吃到热乎乎、香喷喷的包子。

⑤这项服务新举措虽将一部分食客又吸引了回来，但上座率还是不如开业时。

⑥这天早上，阿桃刚刚打开店门，端出蒸好的几屉包子放在火炉上，猛然间瞧见门外的台阶上，坐着一位衣衫槛楼的老乞丐。老人蓬头垢面，两眼无神，衣服黑发践地泛着油光，脚上汲拉着一双破鞋。阿桃再瞧，觉得老人不像乞丐，倒像是拾荒者，因为老人的身旁放着一个肮脏的尼龙袋子，里面鼓鼓囊震地装着一些瓶子。哦，肯定是拾荒的。阿桃也没理会——这会儿正是“饭口”，她得忙着招待陆陆续续进店的食客。

⑦正忙间，阿桃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拾荒老人。她看看手里端着的一盘包子，心头一震，便径直走向老人：“大爷，您还没吃早饭吧，这几个包子您先吃着，不够我再给您拿！”

⑧拾荒老人显然没有料到阿桃会这样做，他面现惊恐和怀疑，憾惴不安地吸需着：“我、我、我没钱……”阿桃笑了，贴近老人的耳朵提高声音说：“大爷，您吃吧，本店搞活动，这盘包子不要钱！”拾荒老人哦哦两声，哆哆嗦嗦地伸手接过盘子，蹒珊着坐在门口台阶上，抓起包子狼吞虎咽起来。

⑨靠门口的那桌食客吃好后，出了店门。阿桃见店里出现了空座，便示意老爹把拾荒老人搀到店里。老爹知道阿桃打小就心眼好使，认准的事别人说啥都没用，于是把拾荒老人掉到后厨，帮他洗了手、洗了脸，然后把他领到门口那张餐桌前。阿桃麻利地给拾荒老人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、一碟成菜和一碗稀粥。

⑩见此情景，店内食客小声议论起来。几位常来的食客甚至笑着打趣：“阿桃，老头是你亲戚？”阿桃笑而不语。

⑪此后一连几天早上，拾荒老人都会出现在阿桃的包子铺门口。阿桃呢，也会准时将一盘准备好的热包子端给老人。有空桌了，阿桃就把老人让进屋。即便有食客流露出异样的眼光，阿桃也不去解释，在她看来一切就应该这样，有什么好解释的呢？渐渐的食客们也见怪不怪了，一致猜测那个拾荒老人肯定是阿桃的亲戚或老乡什么的。

⑫周日的早上，阿桃照例给坐在门口那张餐桌旁的拾荒老人端去包子。这时，忽见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急匆匆走进店里，来到拾荒老人面前，扑通就跪下了：“爹，您让我们找得好苦啊！爹，咱们回家吧！”一番解释，阿桃和食客们这才明白：原来拾荒老人是位走失的失忆老人。

⑬拾荒老人被儿子、儿媳搀上车接走了。临走时，老人的儿子、儿媳一个劲儿地向阿桃和老爹鞠躬感谢。阿桃哪见过这世面，羞得不知如何是好，面色绯红，手足无措。店内的食客们又议论起来。

⑭不知什么原因，第二天，阿桃的包子铺门前突然间排起了长队，每天早上准备的30是包子，不到20分钟就卖光了！阿桃和老爹忙着继续和面包包子一—店门外还有好多食客在眼巴巴地等着买包子呢！其中，居然有几位是另外几家早点铺的老板！

⑮阿桃一见“同行”，论异之中又多了几分警觉。这时只听队伍当中有人喊：“张老板，你家也开早点铺，咋不在自家店里吃，却来这儿买早餐啊？”那位张老板操着大嗓门答道：“因为这家店里的包子有温度！”

⑯话音刚落，门外竟有掌声传来，“说得好哎！”

⑰此后，阿桃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火——没办法，谁不爱吃有温度的包子呢！

（选自《微型小说月刊》2023·2期，有较多改动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