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活
冯兰瑞老头,坐在厚重的桑木案前,腰板挺直,脖筋绷紧,眼神像锥子似的注视着案子上新捏好的泥活。他手持竹刀,这里抹一抹,那里镞一镞。①对这么精巧生动的“武松打虎”,你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?武松左膝镇住大虫的花背,倾全身之力向大虫身上压,右手揪住大虫的耳朵,左手抡拳,那大虫拱起半条身子,悬口吊牙,眼眶眦裂。这会儿冯兰瑞双眉挤在一起,只见他那窄细的瞳仁中有两个香火头般的亮点闪动着,直视自己的这件作品,摇了摇头。片刻之后,他似有所悟,重新拿起案上的竹刀,挑一点紫泥,朝着武松的拳背上三剔两刮,顿时,那拳背上便鼓起几条弯曲的虬筋。至此,②冯兰瑞的花白胡子里才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,放下竹刀,搓着两手,轻轻地从案边站起来。
孙子冯大正好赶集回来。这个矮墩墩的小伙子进了屋,便从大竹篮里提出一瓶通州大曲、一包用荷叶托着的热驴肉。他用手甩了一把流到下颏上的汗,说:“爷爷,这酒这肉您就敞开吃!今儿头一天到集上去开张,你猜怎么着?这宗买卖别提多快!”
“怎么个快法呢?”冯兰瑞问。
“我刚把‘芮庄泥人冯’的布幌子打出来,篮子里的各色泥人才摆到地摊上,眨眼之间,赶集的人就围了个里外不透风,嗬,五十件泥人一下子就卖个精光。好些人都说,泥人冯的手艺二十多年没见了!”
“哈哈哈哈!”冯兰瑞老头开怀地笑起来。
冯大一眼瞄见桑木案上的“武松”,忙奔过来,一会儿蹲下,一会儿直起来,反反复复看了又看,乐得眼泪都流出来:“爷爷!爷爷!这是怎么捏出来的!我压根儿没见过这么好的泥活!”他拉着爷爷两只粗糙的大手,说:“爷爷,下回赶集,我得把这个也带去。”
③“带去吧!”冯兰瑞答应了,“摆到地摊上,先让大伙儿看个够,收摊时随便卖掉就成。”
“爷!‘武松’难道不肯帮咱一个忙?”冯大神秘地靠近爷爷的耳朵说:“今儿个,管理市场的胖老刘蹲到地摊旁,捧起这个瞧瞧,抓起那个看看,爱得简直没治!我把‘武松打虎’带到集上送给他,说不定他能让咱把泥活的价往高里提!”
冯兰瑞眼里一闪一闪的亮光熄灭了。他走到桑木案前,用木滞的眼睛盯着孙子冯大,张开粗糙的巴掌,放到“武松打虎”上面,狠狠地向下压去。
1.(品读外貌)第1自然段中画横线的句子都描写了冯兰瑞老人的眼睛。第一个句子写出了冯兰瑞老人的(______),第二个句子写出了冯兰瑞老人的(______)。A.一本正经 | B.全神贯注 | C.粗中有细 | D.精益求精 |
A.这句话是对冯兰瑞的动作描写,从中感受到了冯兰瑞老人的技艺高超。 |
B.这句话中描写人物的动词有“拿、挑、三剔两刮”。 |
C.这句话让我们体会到了冯兰瑞老人纠结的心理。 |
D.“他似有所悟”中的“悟”指的是武松打虎,必然用劲,拳背上自然会鼓起几条弯曲的虬筋,这样作品才会更加逼真。 |
A.心理描写 神态描写 语言描写 | B.语言描写 神态描写 语言描写 |
C.心理描写 外貌描写 语言描写 | D.心理描写 动作描写 语言描写 |
A.“一闪一闪的亮光”表现出了冯兰瑞之前开心的心情。 |
B.这句话侧重说明冯兰瑞爷爷的眼睛十分明亮,就像两盏烛光。 |
C.“亮光熄灭了”是在暗示冯兰瑞听了孙子的话后失望的心情。 |
D.这句话表现出了冯兰瑞爷爷此时的心理变化。 |
A.满意→舒畅→伤心→失望 | B.疑惑→开心→失望→伤心 |
C.疑惑→满意→开心→失望 | D.疑惑→满意→失望→开心 |
A.检查灭火器时,压力表指针在黄色区域表示灭火器已失效。 |
B.取出灭火器后,应先拔掉保险销,再去灭火。 |
泥人张(节选)
一听这喊话,吃饭的人都停住嘴巴,甚至放下筷子瞧瞧这位大名鼎鼎的张五爷。当下,城里城外气最冲的要算这位靠着贩盐赚下金山的张锦文。他当年由于为盛京将军海仁卖过命,被海大人收为义子,排行老五。所以又有“海张五”一称。但人家当面叫他张五爷,背后叫他海张五。天津卫是做买卖的地界儿,谁有钱谁横,官儿也怵三分。可是手艺人除外。手艺人靠手吃饭,求谁?怵谁?故此,泥人张只管饮酒,吃菜,西瞧东看,全然没把海张五当个人物。
但是不会儿,就听海张五那边议论起他来。有个细嗓门的说:“人家台下一边看戏,一边手在袖子里捏泥人。捏完拿出来一瞧,台上的嘛样,他捏的嘛样。”跟着就是海张五的大粗嗓门说:“在哪儿捏?在袖子里捏?在裤裆里捏吧!”随后一阵笑,拿泥人张找乐子。
这些话天庆馆里的人全都听见了。人们等着瞧艺高人胆大的泥人张怎么“回报”海张五。一个泥团儿砍过去?
只见人家泥人张听也没听,左手伸到桌子下边,打鞋底下抠下一块泥巴。右手依然端杯饮酒,眼睛也只瞅着桌上的酒菜,这左手便摆弄起这团泥巴来;几个手指飞快捏弄,比变戏法的刘秃子的手还灵巧。海张五那边还在不停地找乐子,泥人张这边肯定把那些话在他手里这团泥上全找回来了。随后手一停,他把这泥团往桌上“叭”地一戳,起身去柜台结帐。
吃饭的人伸脖一瞧,这泥人真捏绝了!这就赛把海张五的脑袋割下来放在桌上一般。瓢似的脑袋,小鼓眼,一脸狂气,比海张五还像海张五。只是只有核桃大小。
海张五在那边,隔着两丈远就看出捏的是他,他朝着正走出门的泥人张的背影叫道:“这破手艺也想赚钱,贱卖都没人要。”
泥人张头都没回,撑开伞走了。
1.读一读,体会下面动词的妙处。快手刘(节选)
冯骥才
人人在童年,都是时间的富翁。胡乱挥霍也使不尽。有时呆在家里闷得慌.或者父亲嫌我太闹,打发我出去玩玩,我就不免要到离家很近的那个街口,去看快手刘变戏法。
快手刘是个撂地摆摊卖糖的胖大汉子。他有个随身背着的漆成绿色的小木箱,在哪儿摆摊就把木箱放在哪儿。箱上架一条满是洞眼的横木板,洞眼插着一排排廉价的棒糖。他变戏法是为了吸引孩子们来买糖。戏法十分简单,俗称“小碗扣球”。一块绢子似的黄布铺在地上,两只白瓷小茶碗,四只滴溜溜的大红玻璃球儿,就这再普通不过的三样道具,却叫他变得神妙莫测。他两只手各拿一只茶碗,你明明看见每只碗下边扣着两只红球儿,你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,嘿!四只球儿竟然全都跑到一只茶碗下边去了,难道这球儿是从地下钻过去了?他就这样把两只碗翻来翻去,一边叫天喊地,东指一下子,西吹一口气,四只小球忽来忽去,根本猜不到它们在哪里。这种戏法比舞台上的魔术难变,舞台只有一边对着观众,街头上的土戏法,前后左右围一圈人,人们的视线四面八方射来,容易看出破绽。
有一次,我亲眼瞧见他手指飞快地一动,把一只球儿塞在碗下边扣住,便忍不住大叫:“在右边那个碗底下哪,我看见了!”“你看见了?”快手刘明亮的大眼球朝我惊奇地一闪,跟着换了一种正经的神气对我说。“不会吧!你可得说准了。猜错就得买我的糖。”“行!我说准了!”我亲眼所见,所以一口咬定。谁知快手刘哈哈一笑,突然把右手的茶碗翻过来:“瞧吧,在哪儿呢?”咦,碗下边怎么什么也没有呢?难道球儿从地下钻进左边那个碗下边去了。快手刘好像知道我怎么猜想,伸手又把左边的茶碗掀开,同样什么也没有!只见他将两只空碗对口合在一起,举在头顶上,口呼一声:“来!”双手一摇茶碗,里面竟然哗哗响,打开碗一看,四只球儿居然又都在碗里边。四周围看的人发出一阵惊讶不已的唏嘘之声。“你输了吧!买块糖吃就行。这糖是纯糖稀熬的,单吃糖也不吃亏。”我臊得脸发烫,在众人的笑声里买了块棒糖,站到人圈圈后边去。
从此,我只站在后边看了,再不敢挤到前边去多嘴多舌。他的戏法,在我眼里真是无比神奇。这人也是我童年真正钦佩的一个人。
1.写出与下列意思相近的词。长衫老者
我幼时,家对门有条胡同,又窄又长,九曲八折,望进去深邃莫测。隔街是店铺集中的闹市,过往行人都以为这胡同通向那边的闹市,是条难得的近道,便一头扎进去,弯弯转转,直到直走到头,再一拐,迎面竟是一堵墙壁,墙内有户人家。原来这是条死胡同!好晦气!凡是走到这来的,都恨不得把这面堵得死死的墙踹倒!
走进这死胡同的不仅仅是行人,还有一些小商小贩,为了省脚力,推车挑担串进来,这就热闹了。本来狭窄的道儿常常拥塞;车轱辘碰伤孩子的事儿也不时发生。没人打扫它,打扫它也没用,整天尘土蓬蓬。人们气急时就叫:“把胡同顶头那家房子扒了”。房子扒不了,只好忍耐,忍耐久了,渐渐习惯。就这样。乱乱轰轰,好像它天经地义就该如此。
一天,来了一位老者,个子矮小,干净爽利,一件灰色长衫,面红白须,目光清朗,胳肢窝夹个小布包包,看样子像教书先生。他走进胡同一直往里。可不过。过过不久就返回来,嘿,又是一个撞上死胡同的。
这位老者却不同常人。他走出来时,面无懊丧,而是目光闪闪。似在思索,然后站在胡同口,向左右两边光秃秃的墙壁忘了望。跟着蹲下身,打开那布包包,里面有铜墨盒,毛笔,书纸和一个圆圆的带盖的小饭盒。他取笔展纸。,写了端端正正、清清楚楚四个字:此路不通。又从小饭盒里捏出几粒饭粒,代做糨糊。把这张纸贴在胡同口的墙壁上,看了两眼便飘然而去。
谁料到这张纸一出,立刻出现奇迹,路过人若要抄近道扎进胡同,一见纸上的字,转身走掉,小商贩们即使不识字,见这里进出人少,疑惑是死胡同,自然不敢贸然进去。胡同陡然清静多了,过些日子这次纸条风吹雨打,残破了,胡同里的住家便想到用一块木板。仿照这四个字写在上边,牢牢钉在墙上,这样就长久地保留下来。
胡同自此大变样子。
它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景象,有人打扫,有人种花,有孩童玩耍,鸟雀也敢在地面上站一站。逢到一夜大雪过后,犹如一条蜿蜒洁白的带子。渐渐才给早起散步的老人们踩上一串深深的雪窝窝。这些饱受冒市井喧嚣困扰的人家,开始享受起幽居的静谧和安宁来了。
于是,我挺奇怪,本来这么简单的一举,为什么许多年里不曾有人想到?我因此愈加敬重那矮小、不知姓名的长衫老者了……
1.用简洁的语言概括胡同前后不同的样子。